在美国纽约曼哈顿的街头,新成立了一家来自中国的图书出版企业——中国时代出版公司(CN TIMES INC)。而中国时代出版公司的“东家”正是北京时代华语图书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时代华语”),目前,时代华语与国内17家品牌出版集团、出版社签订了100种图书的版权输出协议。这不仅是迄今中国出版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单笔图书输出,也开启了中国民营资本在美国出版市场的首度试水。
首家中国民营图书公司在美国诞生
今年6月底,新闻出版总署发布《关于支持民间资本参与出版经营活动的实施细则》,支持民间资本参与“走出去”出版经营。中国时代出版公司此次在美国问世正是对这一新策的最好写照。
然而,无论是对于发行码洋近5亿元的时代华语公司来说,还是对于其董事长朱大平来说,在美国开公司都不是一时冲动。谈及在美国成立公司的初衷,朱大平表示,他赶上了好时代,中央大力支持出版走出去;然而他又看得更远:中国图书在欧美的市场远未打通。
2011年,我国共出版图书37万种,位居世界第一。但与之对比较为尴尬的是,中国的图书在欧美主流市场难觅踪影。朱大平举例,他曾经在美国的华人书店只看到两本中国书,而且还是外国人翻译的。
这种看似尴尬的处境其实蕴含了巨大商机,这是朱大平选择去美国开公司的另一考虑。“西方对中国的现状、文化、经济、政治等的了解欲望很强,只是没有合适的渠道。”经过几次考察,朱大平发现,在美国做出版,并不比在中国难。“中国图书的包装、策划水平跟美国比并不很差,而是语言、文化传统的区别,如果使用当地的人参与就可以避免这一点。”
但是,事情并没有想象得那么顺利,美国办事的风格跟国内完全不一样,新公司从筹划到落地,经历了一年多时间。朱大平颇为感慨:“这中间经历了很多的困难,最开始我们打算在华盛顿注册,后来经过考察,发现纽约的人文环境更好,它是全球的文化中心,顶尖的出版人才都在美国。”
2012年7月,拥有注册资金500万元、占据100平方米办公空间的中国时代出版公司在美国第五大道501号诞生了,中国民营图书公司开始了在美国图书市场历史的书写。
100种英文版中国书锁定美国主流
中国出版走出去已提出多年,但却存在“小语种多,英语书少”的现象。“前不久新闻出版总署搞了个 2011图书走出去 评选,110本图书中英语书只占20%左右。”朱大平分析,一本中文书如果只卖500-1000册,英语国家是没有兴趣的,因为他们市场很大,很容易卖几万本。但小语种书如果我们补贴几万块钱,他们就接受了,因为他们赚钱难。
朱大平意识到,在西方,英文图书仍是主流。汉语图书要想进入以英语为主要语言的美国主流市场十分困难,但中国的文化却有很大的市场。为此,新公司的定位是:只做英文书,同时走纸质书和电子书同步开发的路子。
此次与新公司签订100种图书版权走出去协议的17家国内出版集团中,不乏像江苏凤凰出版传媒集团这样的大佬,双方达成合作的原因正是需求上的“契合”:一方面,国内出版集团有走出去的需求;另一方面时代出版也能够成为他们打通国际市场的一个平台。
购买中文图书版权,然后翻译成英文书出售,这种模式在过去也较常见,然而一般是由国外的出版公司来操作。“过去完全由美国人操作的中文书,其实在翻译上有很大误差,他们并不一定能够很好地反映中国文化。”对于新公司,朱大平有清晰的定位:继承时代华语高端产品的策划优势,以高端产品开发美国市场和欧洲市场,锁定美国的政界、商界、科研界高端读者群。
“这三个群体的性质决定了他们必须具有全球化的视野,而是中国文化是不可忽视的重要部分。通过这三类人,又可带动很多美国人去了解中国。”朱大平举例,他们向美国的政界推出《中国共产党怎样解决民族问题》,把中国政策的一个方面介绍给他们,这不仅能消除美国对中国长期以来的误解,还能够加强双方的沟通。
在对图书的选择上,朱大平也有清晰的判断:不一定是畅销书,有文化功力的书,才真正能够反映这本书的文化传承价值。
时代出版的欧美扩张计划
2010年,时代华语开始实现产品结构的“完美转身”,从单一的党政图书扩张成为拥有社科、时政、文学、经济、生活、少儿、文献七大板块的综合性产品结构,成为产品结构最完整的民营发行企业。2010年,时代华语实现码洋增长100%,销售收入增长70%。2011年,时代华语发行码洋近5亿元,上缴税收2000多万元,主旋律图书成为全国的第一品牌,占据全国市场的20%。
尽管此次时代华语进军美国出版市场的成本并不是一笔小的数目:成立中国时代出版公司总投资额500万美元;100本英文版的中国书,所有预算费用加起来有549万美元。对于总投入超过1000万美元的新公司,朱大平却并不忧虑。他把进军美国作为时代华语战略扩张的一枚大棋,而这100本图书,正是其打通美国市场的第一步。
“没有销售渠道,走出去就是一句空话。”朱大平认为,中国文化要想在美国产生影响力,必须得进入主流人群。为此,新公司设有编辑出版部、版权交易部、销售部等部门。编辑队伍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是对中国非常了解的,另一部分则是对中国没有了解的。“一方面我们需要很了解中国文化和图书的员工,来很好地传递中国文化;另一方面我们也需要一批不懂中国文化的人,他们可以按照美国的语言习惯、风格去编排文字。翻译队伍也来自两类:一部分是国内的专家,一部分是美国的专家。“最后在美国会由来自美国一些高校的汉学家组成的专家组进行审定,这就既保留了中国的风味,又适合美国的阅读口味。”
尽管中美文化在沟通上还有一些障碍,但令朱大平坚信的是,中华文化的内聚力与全球化的发展有割舍不断的共存关系。即使在美国这样以英语作为社会交流的环境下,还是有中国文化的潜在市场。
在销售渠道上,朱大平采取的是规模效应。“1000本书也许不挣钱,但如果我一次性出几千本,渠道就会重视我。如果我上了一定规模,渠道通了,中国大的出版集团也会重视我们。”
首批推出的100本书,将通过美国发行中盘,面向欧美图书销售门店、研究机构及高校、政府部门图书馆销售纸质图书、电子书和在线付费阅读。朱大平欣喜地告诉记者,目前渠道的反馈都不错,最好的书订了3000本,差一点儿的也有1000-2000本,由于面向图书馆和大型书店征订,前景自然广阔。
朱大平的短期目标是,用三年左右的时间建立稳定的经营队伍和完善的销售渠道,进而逐步实现盈利。而他更远的目标则是:要将中国时代有限公司打造成为中国文化走进欧美的主阵地之一。“我们将打造成为全球最大的中文、英文书的出版基地。”
中国出版能否扎根美国
中国出版进驻美国已有先例,2008年7月,人民卫生出版社投资500万美元成立人民卫生出版社美国有限责任公司;2010年8月,浙江出版联合集团在美国合资成立了新华博库美国有限公司。然而,在美国的中文图书业者经营华文图书普遍遭遇一些困难。
对于时代华语首次在美国成立出版公司,北京市社会科学院首都文化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沈望舒认为,中国民营资本进军美国市场,打破了此前国有企业一家独大的局面,对走出去的主体是一个丰富,对文化交流是一个好的动向。但他同时也对其今后的处境表示担忧,尽管美国出版市场潜力看好,然而过去的经验表明:中国图书在美国主流社会的读者当中受欢迎程度并不高。
沈望舒分析,图书公司如果是单纯做拘于一般阅读物的图书出版、销售,随着全球出版业的萎缩,那生存将会很艰难。他建议,中国出版要走出去,一定是全业务链整体走出去。要探讨包括内容、渠道、平台、开发等整个出版产业链条的开发。
中国出版要走出去,靠的绝不是雄心壮志,而应该是在具备务实精神的基础上去创新出更好的产品。在沈望舒看来,如果只是把图书卖出去,进行简单的版权交易,或是硬把所谓的中国经典灌输给美国读者,那一定不是长久之策。他建议,应该了解西方市场,了解美国人的阅读兴趣和需求。
“中国出版走出去,尤其是针对资本力量并不是很雄厚的民营公司,一定要有自己的核心产品,另外还要考虑到美国读者的需求,同时寻找中美文化的有效结合点。”沈望舒建议,可以和外国主流出版社、渠道等融会贯通,打造出以中国文化为主的创新图书。
近年来中国出版“走出去”案例
2007年 中国青年出版社在英国伦敦注册成立的全资子公司“中国青年出版社国际有限公司”,是我国出版界在英国注册的第一家以出版英文图书为主的专业出版社。
2008年7月 人民卫生出版社投资500万美元成立人民卫生出版社美国有限责任公司,接着又收购了加拿大BC戴克出版公司的全部医学图书资产,开了中国出版社海外兼并之先河。
2010年8月1日 中国图书进出口(集团)总公司与美国百盛公司联合在纽约法拉盛开设海外第一家新华书店。新华书店(北美)网上书店于2010年6月开通,网上书店可供应图书、期刊、音像制品及文化用品近2万种。
2008年11月 民营书商黄永军在英国伦敦注册新经典出版社(New Classic Press),这是第一家在国外注册出版社的中国民营出版公司。黄永军也被称为“中国民营书商海外成立出版社第一人”和“走向海外第一人”。
2011年1月 我国第一家出版集团上海世纪出版集团与新加坡世界科技出版公司在美国合资成立了双世出版公司(World Century),并建立了SCPG独资出版社。
2012年7月 北京时代华语图书股份有限公司率先在美国纽约投资成立了全资出版公司——中国时代出版公司(CN TIMES INC),总投资额500万美元。8月29日,在第十九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上,中国时代出版公司与国内17家品牌出版集团、出版社签订了100种图书的版权输出协议,成为迄今中国出版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单笔图书输出。